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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平正以雕塑闡釋生命哲學

藝術家雜誌539  April 2020   

撰文/王焜生 攝影/邱德興 

版權/Lili Ar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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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造型」或者「形式」作為定義雕塑的具體形象在藝術史中已超過千年,然而在當代藝術不斷試探新徑與試圖推翻古典思維的氛圍下卻顯得越來越隱晦不明。在講求形狀、尺寸、結構、技巧、內在與外在風格、型態的布局融匯於一的觀念裡,藝術家所要追求的是將生命灌注於作品之中。而空間相對應於造型的具體呈現的抽象概念卻又緊緊與之密切不可分,雕塑家在無法掌控的空間情境中與其編織出具體造型樣貌。最好的例證是羅馬尼亞、法國現代主義雕塑家布朗庫西(Constantin Brancusi, 1876~1957)的《空間之鳥》(Bird in Space)將造型的純粹化推向極致,但是作品也必須在一個完全釋放自由的空間之中才能盡顯其所被賦予的獨特生命,觀者必須透過360度環繞作品觀看將片段視覺連接成一個完整的空間中的雕塑形象,任何一張單一的照片或角度其實都無法具體詮釋作品的形象。


 

雕塑藝術自從抽象造型的開啟了新的觀念之後,在當代的語境下又如何辨識自身的特色?雕塑的意義不再歸于一宗,當代雕塑出現諸多的跨越,若僅僅以作品的量體以及型態來區別已經無法全面定義雕塑,二十世紀以降,工業主義橫掃世界,連帶影響了藝術家創作的方法,尤其對於雕塑創作的影響更甚於繪畫,穩固物件的觀念形式在空間中的量度呈現已經不是雕塑的唯一方法,甚至微小線性猶如繪畫的線條都能在天空中穿越成為雕塑的型態。

 

英國雕塑家亨利‧摩爾 (Henry Moore, 1898~1986)的作品為時代創造出新的雕塑語言,讓作品與環境對話。墨西哥古代印第安人石雕影響了摩爾的創作,人物只是原型,沒有具體確切的時間和地點,純粹喚起油然而生的崇敬感情。在他的創作中首重有機的形體也就是物體的質感,保留材料原本的質地;再者,他在富有量體的雕塑透過神秘的孔洞創造出具有節奏韻律的空間感。

 

芭芭拉·赫普沃斯(Barbara Hepworth, 1903~1975)的抽象雕塑與大自然有著密切的關係,流暢的線條來自於家鄉綿延的海岸線以及高低起伏的山陵,作品雖然呈現不規則卻有著溫潤感,她喜歡將作品置放在公園、森林等開放的空間,如果在室內也會在牆壁上貼滿綠地或公園的照片,藉由雕塑的洞孔將空間劃分為內在與外在的概念,透過穿透的形式讓觀眾透過雕塑觀看世界,也回映作品的自身性。從希臘美學延伸出來的概念則實踐在她作品的均衡和諧之中。
 

美國雕塑家史密斯(David Smith, 1906~1965)以工業方法與材料的運用將雕塑融入開放空間拓展了雕塑的概念,他創造了美國最早的焊接雕塑,通過切割和拼接複雜的鋼片與鑄造的金屬,形成一種強烈的心理場域。1951年的作品《哈德遜河風光》(Hudson River Landscape)充滿爆發的生命力,藝術家拋棄了數千年的雕塑製作傳統,將實心拋棄,把鋼鐵拋向空中,猶如在太空中作畫。

 

藝術的發展在特定的時間與社會文化背景下逐漸產生新的形式與結構,當論述雕塑史與創作時,台灣的創作脈絡除了挪用西方理論觀看之外,自然不能忽略在地的多元因素所孕育而成的藝術家創作態度與思想。包括材質的選擇以及內涵的哲理。
 

梁平正木雕創作的第一個系列「重力釋放」回歸材質最根本的質地,將木材當作是一個交談的對象,從木質的紋理到自然成長的曲線,以鑿空的方式,將重力釋放反轉量體。從社會文化的意識來看,藝術家試圖解構並去中心化的想法在有意識與無意識中隱身於作品之中。「非書」系列賦予木頭輕盈飄逸的意象與充滿東方哲學思想的禪意,並有著平衡和諧的美感,由此系列逐漸發展出「倒置美學」的全新觀念,回歸人類歷史的食用器具上再度審視純粹的美感,「非器」系列激發出對於日常生活美的當代省思。


 

藉由「面具」系列的發展,梁平正回到更本質的人文主義。阿含經談到:「彼愚癡無聞凡夫無明所覆,愛緣所繫,得此識身,彼無明不斷,愛緣不盡,身壞命終,還復受身。」軀體之於肉身,面具之於對抗肉身的意識與渴望。「天使心」系列則成就了以愛之名的世界觀,放諸四海的寬容之心;到了「森林呢喃」將對生命的愛擴及到萬物,奇幻的造型則是心靈的開放與包容還有多宇宙的聆聽。

 

雕塑成為藝術家生命哲學的實踐。

Ping-Cheng LIANG    梁 平 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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